程十凰恍然记起。

前世其实也是有过这么一件事的，但徐泽瑜并非向她求助，而是亲自去父皇面前求这一纸特赦令。

当时自己还同徐泽瑜大吵了一架。

现下，一切都变了又未曾变。

徐泽瑜依旧要给江落月赎身。

程十凰怔然许久，问：“为何？”

前世程十凰从未问过缘由，只从流言中得知是江落月怀了徐泽瑜的孩子，徐泽瑜求下特赦令后将人安置在南郊一处私宅里。

从那以后，两人的夫妻关系也就更加恶劣。

见她态度平和，徐泽瑜沉默片刻，还是开口解释：“落月已有孕在身，我不想她继续流落烟柳之地。”

心口骤然收紧。

忍着刺痛，程十凰哽声又问：“……那孩子，是你的？”

徐泽瑜看了她一眼，却是问。

“公主想听什么答案？”

这话让程十凰的心顿时凉了一大截，她沉声道：“实话。”

“不是。”

心情一时大起大落，程十凰忍不住继续问：“既然不是，你为何要这般帮她？”

沉默许久。

徐泽瑜缓声答：“江家落罪前于我有恩，我常去栖音楼也是为了护住落月，可她人在栖音楼我总有护不住的时候，她还是被……”

他顿了下，程十凰也明白过来。

“所以我才想救她出来，不愿她继续流连于那花柳之地。”

徐泽瑜解释完，看向程十凰，似乎明白她疑虑所在，语气真挚：“公主，臣与落月之间确实清清白白。”

他的保证掷地有声。

程十凰心头酸意尽退，答应下来。

第二日。

程十凰便进宫去寻了父皇，很快便拿到了特赦令。

离开前，皇帝叫人拿来一壶美酒。

“十凰，此乃匈奴国上贡的鹿头酒，实乃佳品，你且拿一壶回去尝尝！”

程十凰目光落在那精致酒壶上，略有复杂之色：“匈奴国不是从不肯上贡我朝吗？”

皇帝扬眉大笑：“自从上次战败过后，匈奴国月月上贡美酒佳人，对我朝乖顺至极！”

见父皇自满神态，程十凰的脸色却并不好看。

迟疑许久，她还是忍不住劝道：“匈奴国狡诈，如今对我国上贡，看似求和，或许暗中则已经蓄势待发，只等卷土重来，父皇莫要轻信于他们，该时刻保持警惕。”

如果能让父皇及时清醒过来，可能亡国悲剧还能有挽回之地。

然而这话，换来的却是皇帝的勃然大怒。

“放肆！匈奴如今已被我朝打服，哪还有胆子重来？”

皇帝挥手打掉了那壶鹿头酒，怒声训斥：“你这般说辞，说到底就是想给徐泽瑜重新寻回军权！十凰，你嫁给那徐泽瑜才多久，现如今就开始吃里扒外了不成？”

“儿臣不敢！”

程十凰当即跪下请罪，心中却莫名一片悲凉。

待出了宫。

程十凰拿着特赦令先去栖音楼将江落月赎身。

回到公主府，程十凰才命人安置好江落月，徐泽瑜便回来了。

公主为驸马求职反被陛下怒训之事如今已传遍了盛京，亦传进了他耳中。

徐泽瑜拧起眉头，冷淡警告：“匈奴之事，公主日后莫要再向陛下多提了，不过是多余之举。”

她好心劝诫，父皇不听，现下就连徐泽瑜也嫌她多事。

程十凰心头涌出无尽的委屈与酸楚。

见她不言，徐泽瑜也不想多说，转身踏出屋子。

徐泽瑜这一去。

便是直到亥时也未曾归屋。

程十凰心有不安，便披上外衣起身去寻他。

夜深漆黑一片。

独江落月的院子还亮着烛光，院门半开，江落月手提一盏灯笼正送徐泽瑜出门。

程十凰踏步过去，正要喊人。

却见江落月忽地松开了灯笼。

摇曳烛火落地。

程十凰就见她踮起脚尖，攀着徐泽瑜肩膀亲上了他的脸颊。